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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然,是我,我来了。”温言之走到她病床边,低声细语道:“我都记起来了,我们之间的所有,从第一次在上元节初见,再到我们成婚,我一点都没敢落下。” 他想要去抚摸顾言然的脸,可她此刻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他不敢触摸,温言之收回了手,“对不起,这些年,让人承受了那么多,也对不起,当初骗了你又伤了你,等你醒来了,随你怎么打骂,好不好?”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仪器的“滴滴”声。 时间不多,只有二十分钟,温言之又跟她说了些话,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温芮一直等在外面,见温言之出来了,想要上前去安慰,但是在看到他的眼神时,她还是制止了自己。 她总感觉,温言之自从昨天醒来后,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性子还是以前那样,那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又说不上来,他眼神里好像藏了很多事。 “走吧,明天再来看她吧。”温芮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而温言之没有动,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病房,里面聚集了一众医生和护士,情况看起来有些紧急。 “我们走吧。”温芮心里一沉,赶忙要把温言之拉开,他现在怕是最见不得这些。 温言之没有动,还是看着那一处。 渐渐的,里面的动静小了起来,为首的医生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外面的家属突然崩溃,在病房外撕心裂肺地喊着:“医生!求求你了!救救我丈夫,好不好,他还年轻,他不能死,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呢,求求你们再救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他本来就已经不行了,这两天也是强行吊着一口气。”医生摇了摇头,见惯了死别,他能做到此刻不起一丝波澜,“节哀顺变。” 病人身上盖着白布,被推了出来,暂至太平间。 哀嚎传遍整条走廊,大家都笼罩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温言之又转身看了眼病房中的顾言然,眼神中有情绪翻涌。 “阿言!我们走吧。”温芮试图又要过来拉他,她有些懊恼,刚刚怎么不早点拉开他,见到了刚刚那一幕,他怕是情绪很难稳定。 ICU是什么地方,生死无常,死亡在这里司空见惯,让人压抑又无力。 “阿佩,我明天再来看你。”温言之看着里面躺着的人,浅浅一笑。 温芮此刻根本没有其他心思,所以也没有在意到他的称呼。 见温言之终于肯挪动步伐了,温芮松了一口气,她当初就不是很乐意温言之搬到这边的病房,重症监护室都在这一块儿,离各种死亡太近了。 病房太聒噪,温言之一直在楼下的院子里待到夜里才回到病床上躺下。 若不是顾言然在这里,就他手上这点伤,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待在医院里的。 四周都是病人与陪床家属的鼾声,加上他心里的烦躁,温言之过了很久才沉睡了过去。 早上,他是被惊醒的,昨晚又梦见了很多事情,所有事情一下子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禁皱了皱眉,十点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总是这么晚醒,好像睡过去之后就很难醒来。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奇怪的是,温芮也不在。 “你醒了?”是昨天和他说话的那个女生,“饿吗?我买早餐的时候多买了,你吃吧,虽然有些凉了——” “不用了,谢谢。”温言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就起身往外走去。 后面那只拿着早餐的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 温言之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跳莫名加速,连带着步伐也快了不少。 刚刚走出病房,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哭喊声,又有没救回来的病患被推了出来。 满目都是白色,温言之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他一秒都没敢耽搁,就往顾言然所在的重症监护室走去。 他刚准备透过窗玻璃往里面看去,就突然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慌、无措一下子在他全身翻涌着,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倒流凝固了。 病床上空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消失不见,病床旁边凌乱地摆放着被取下来的仪器。 人呢!人呢! 他脑中突然一团混乱,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的就要去拧开这扇门,可他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地连门把都握不住。 阿佩……阿佩…… 莫大的恐慌袭上心头,他脑中突然一闪,想到了方才自己过来时,看到的那具被推出去的尸体。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是的! 这两天一直绷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数崩溃,他疯了一般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阿佩,告诉我,那不是你,对不对! “诶!诶!喂!这位先生你做什么!”推着尸体的医护人员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突然间发疯似的冲上来,立马拦住了他。 “阿佩……阿佩!阿佩!”温言之此刻已经不知道作何其他反应,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伸手就要去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 “先生,不能乱碰!”医护人员用戒备地看着他,“你是死者什么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