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哎，当个妈妈也好纠结。 晚上把小草莓哄睡之后，谢莹草起身走出了卧室，严辞沐还在书房里面工作，看见妻子走过来，他停下了谁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她。因为谢莹草的脸上写着四个字：我有话说。 几年来，他们俩的默契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 小草莓的作息很好，严辞沐看了一眼电脑上面的时间，才九点多一点。 谢莹草拉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出去旅行。” 严辞沐挑了挑眉，这几年来，他们一起旅行过很多次，包括后来小草莓出生之后，他也会每年安排时间带着母女两个人出去旅行，谢莹草突然这么说，他有点意外。 谢莹草皱了一下眉头，才又继续说道：“我是想，一个人出去度个假。” 严辞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起来：“没问题呀，你当然可以自己出去旅行，只要安全就可以。” 谢莹草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想自己出去走走，又担心小草莓见不到妈妈会着急。” “没事的，她现在都大了，我每天会好好照顾她的，”严辞沐站起来，走到谢莹草面前，蹲下来看着她，“我知道从小草莓出生到现在，你为了她牺牲了很多东西，虽然看起来你也是非常开心，但是多少失去了一些自由，所以，莹草，给自己放个假吧。” 谢莹草笑起来，握着他的手：“哎，还是你最懂我。” 严辞沐摸了摸她的脸，亲了一下：“那必须的啊，你本来就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写文章怕读者看不到，每天坚持写，当了老师，因为学生要上课，周六不舒服也没请过假，小草莓到现在成长得这么好，你功不可没，莹草，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啊，所以，去尽情地旅行吧，家里有我呢！” 谢莹草把准备去云南的事情说了一下。听说那边有杜诺和黄川照顾着，严辞沐放下心来。 “有他们俩在，我倒是不用太担心了，”严辞沐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你只管放心去玩吧。” 谢莹草制定了出行计划。她准备周六上完课后，坐周日的飞机直飞大理，去找杜诺和黄川会合。谢莹草去过云南两次，一次是还没跟严辞沐在一起的时候，大学毕业和同学一起旅行，一次是结婚之后和严辞沐一起，两次的路线不太一样，感觉也都不同。而这次，单独旅行，让她又有了新的感受。 下了飞机，谢莹草从机场出来，还在四下里找杜诺，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了一声：“莹草姐！” 她连忙转过身去，看见旁边站着一个青年，身材劲瘦结实，皮肤有些黝黑，要不是知道是杜诺来接机，谢莹草真不敢去认。之前那个皮肤白净，文弱秀气的男青年，现在变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杜诺走过来，笑开了一口白牙：“我是不是更帅了？” 谢莹草眨了眨眼睛：“帅得不得了啊！” 杜诺开车带着谢莹草去找黄川，黄川最近在大理附近的郊区村落做工程，吃住都在这边，大概要呆上好几个月。杜诺心情很好地边开车边哼着小曲。 窗外的天空湛蓝无暇，美不胜收，跟北方雾霾的天空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谢莹草有点后悔没带着小草莓一起来了，不过这里舟车劳顿，还是让她好好上幼儿园吧，严辞沐应该能带好她吧？ 谢莹草想了一会儿，苦笑起来，她也发现，不管自己走到了哪里，心还是留在了小草莓和严辞沐的身边。 第84章 .11| 山路不太好走，杜诺的车摇摇晃晃地走到傍晚时分，终于到了黄川的工地。 黄川刚从工地上回来，脑袋上还扣着个安全帽，看见谢莹草就一挥手：“莹草！” 谢莹草抿了抿嘴：“工头好！” 黄川咧开大嘴哈哈大笑：“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就一搬砖的。”他对旁边的杜诺说，“给莹草安排好房间了吗？” 杜诺点头：“最好的房间留给她了。” 十一月份的大理，白天很热，只穿一件单衣就可以，晚上却很冷，昼夜温差十几度，要穿很厚的衣服，但是空气非常好。谢莹草吃过晚饭，穿了一件加绒的冲锋衣，从宿舍里面出来。这里距离洱海并不是很远，站在高处可以隐约看到灯光映衬得洱海湖边上一片波光粼粼。 而最美的还不是洱海的波光，而是那一片美丽的星空。 谢莹草坐在山坡上，仰望天空。周围十分寂静，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有灯光，而此处十分宁静，她整颗心都沉静下来。这是在都市里面很难获得的感受，在如此梦幻的星空下，银行系仿佛离得非常近，让一切静谧显得不真实却又身在其中。 她突然特别想跟严辞沐分享这一切，于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视频聊天。 现在才八点多，严辞沐正跟小草莓做游戏，听见手机响了立刻接通。 小草莓的脸蛋和严辞沐的脸挤在一个小小的手机屏幕里面，两个人争先恐后地想跟谢莹草说话。 “妈妈！”小草莓几乎是趴在手机屏幕上，她胖乎乎的小脸想努力把严辞沐挤走，“妈妈，我好想你呀！你在哪呢？” 严辞沐不甘示弱：“快让让，让我看看我老婆！” 谢莹草笑起来，把手机屏幕转向天空：“我想带你们看看这片星空。小草莓，能看得到天上的星星吗？” 手机屏幕显示星空还是有点勉强，严辞沐指着那些星星点点给小草莓看，告诉她那些都是星星。在北方冬天雾霾笼罩下的天空，是看不到这些景观的。小草莓在旁边一直咯咯咯地笑。 谢莹草不得不称赞一下现在发达的通信设备，距离几千公里，却如同在身侧一般亲近。 冷不丁旁边有人说了一句：“你们一家三口很欢乐啊。” 谢莹草转过身去，看见杜诺在她旁边坐下来，也一起抬头看着夜空。 谢莹草的手机本来对着天空，此时角度一变，正面对着杜诺，小草莓正在看星空，突然变成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叫起来：“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杜诺对着屏幕做了个鬼脸：“我是大帅哥叔叔呀，小朋友你好！” 小草莓皱了皱眉，手机晚上看不太清楚杜诺的脸，这个鬼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帅气：“我爸爸才是大帅哥呢！” 严辞沐在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杜诺，你就死心吧，在我女儿的心目中，最帅气的是她爸爸，最漂亮的是妈妈。” 杜诺又做了个鬼脸，坐在旁边叹气：“看你们一家三口这么幸福，我都想结婚了。” 谢莹草笑：“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没？” 杜诺摊手：“本来就不好找，现在跟着黄川一起做工程，更加见不到女生了，哪里去找女朋友哟。” 正说着，黄川刚忙完从旁边走过来，听见杜诺的话就撇了撇嘴：“那你别跟着我啊，回你的大都市呆着啊，也不知道是谁前阵子非要跟屁虫一样跟到这大西南来。” 杜诺就笑：“我乐意。” 谢莹草在旁边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川像是有什么心事，点了根烟要抽，小草莓从视频里面看见了，就叫起来：“又来了个叔叔，还在抽烟。” 严辞沐瞅见黄川的身影，叫了他一声，黄川就顺手把烟掐了。 谢莹草知道他们俩有话要说，就把视频通话换成了语音通话，把手机递给了黄川。黄川拿着手机走到一边去，他声音变低，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杜诺默默地看了一眼黄川的背影，转过脸来又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跟家里面生气才会一个人跑出来，老公孩子都不带，不过现在看来，仍然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你会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呢？” 谢莹草笑了笑：“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完全想明白，只是想这么做，正好辞沐也支持我出来走走，感觉的确不错，虽然比较想念他们，但是感觉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打通了。” “你这说得都有点玄幻了，”杜诺晃着脑袋，“我这还没结婚的人，也不懂你们这些已婚人士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觉得，要是喜欢什么人，总想跟ta呆在一起，白天也看着，晚上也看着，每天都看着，心里该有多欢喜。” 谢莹草心念一动，并没有接话，她想到了黄川，却没有说什么。 杜诺往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山坡的草地上：“你看这星空多美，曾经我在那个城市里没有梦想，可是现在，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 “这样很好啊，”谢莹草叹道，“看来你重新选对了职业。” 杜诺看着黄川远远的背影：“也许吧。” 谢莹草在云南一共呆了五天，每天游山玩水，不像前两次来旅行，走马观花一样看了很多风景，拍了很多照片，却什么都没能记住。除了大理，她又去了一次玉龙雪山。 黄川担心她一个人不安全，让杜诺陪着她去。这次，她爬到山脚下，看见景区的演出场地。之前两次，都有导游劝说她去观看节目，她每次都拒绝了，这次，她想把没有做过的事情都做一下，于是买了门票去看演出。 演出是老谋子导演的，叫做印象丽江。乍一看很像是吸引游客花钱的节目，场地是露天的，山顶很冷，风很大，谢莹草坐在看台上，穿着冲锋衣，再用围巾帽子把自己裹起来，杜诺坐在旁边，也穿得厚厚的。令人意外的是，看台上居然坐满了人，外面还有很多排队的，当然有一部分是旅行团安排观看特有节目。 场地布置得并不完全像舞台，居然有石头堆砌的高山，从看台上看过去，最高处刚好露出雪山的山顶，泛着红色的岩石与蓝天白云雪山顶端相互辉映，从色彩上看有一种波澜不惊的美，又有一种心旷神怡的舒服。 演出开始了，全部的演员都是原生态的居民，他们经过训练和彩排，演绎出来的是一种原始野性的美，没有雕琢的粗糙感，却是那么的真实。茶马古道，对酒雪山，天上人间，鼓舞祭天。 谢莹草发觉，这场演出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在雪山顶端，准备与情人殉情的少女，在走出很远之后，又跑回来，对着送行的朋友们一再地拜别，那首主题曲《回家》恰到好处的空灵飘渺，完全抑制不住地想要流泪。谢莹草把脸躲在围巾后面，哭得不能自己，一转头看见旁边很多人都在流泪，杜诺虽然没有哭，但是他的眼神变得十分专注。 这是一场雪山脚下的灵魂涤荡，更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体验，令人震撼得无以复加。 一直到节目全部结束，要更换观众进场，谢莹草才跟着杜诺依依不舍地离开演出会场。 “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盛情款待。”谢莹草又看了一眼蓝天，“我该回家了。” 杜诺笑：“你已经找到了心中的答案了吗？” 谢莹草点点头：“或许吧。” 杜诺和黄川一起把谢莹草送到机场，约定了以后见面的时间。飞机起飞了，她透过窗子看外面的蓝天白云，阳光很好，远远望去，这座安静的城市干净而又美丽。 谢莹草明白，几个小时之后，她就要回到严辞沐和小草莓的身边去，继续平静而又忙碌的生活，这样的生活简单而又复杂，单一却又多变。她和严辞沐风雨相伴也才不过短短数年，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尽管这个世界变化很快，她也看了很多人的悲欢离合，但是她却更有信心和严辞沐一起继续走下去。 婚后的经营比恋爱时期的关系更重要，结婚不是一段感情的结束，而是开始。 在很久之前，她看过一段话：婚姻的纽带不是孩子，不是金钱，而是精神的共同成长。婚姻不是必需品，不是生活完美的象征，不是爱情的坟墓，也不是温柔的港湾。它就是一种人际关系，一件人生小事。 结婚之后，多了一个人可以朝夕相处的交流，多了一个人的经历、眼界、见地、学识和自己互补，多了一个人给自己肯定、支持、帮助和建议，也多了一个人和自己分享生活——彼此学习对方的好处。家庭经济稳定性增加了，一个人保持收入，另一个去创业变成了可能，人脉和圈子也在加倍扩展。 这些年来，从甜蜜的恋爱，到愉悦的婚后生活，谢莹草并没有想过太多，这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很多喜欢的事情，变成一家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 谢莹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又在飞机巨大的轰鸣声中醒来。 马上就要到机场了，严辞沐和小草莓肯定会在机场等着接她，回家之后也许可以带着小草莓去看看严妈妈和严爸爸，也可以跟谢爸爸和谢妈妈愉快地吃一顿饭。 林语堂说过，人生最幸福的事情，无非四件事情。一是睡在自家床上，二是吃父母做的饭菜，三是听爱人讲情话，四是和孩子做游戏。 飞机在跑道上停了下来，谢莹草解开安全带，站起来去拿行李，跟着人群慢慢走出飞机。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她的幸福一直都在身边。 （正文完） 第85章 .11|番外：文殊（一） 夏日，梧桐树上鸣蝉声声。 “文殊！”院子里站着一个少年，瘦高的个子，正仰着头往上看。他的面前是一颗很大的无花果树，枝繁叶茂，上面的果子大多成熟了，压得枝头微微下坠。 “啪！”一个果子从树上被扔了下来，少年一把接住，站定了皱着眉头，“你小心点！” 一个少女蹲在树干上，从树枝和绿叶中间探出头来，笑嘻嘻对着少年说：“谢正言，你什么时候跑我家院子里来了？” 谢正言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来了一会儿了，怕吓到你一直没敢说话，结果你倒自己在树上蹦跶起来了，快点下来。” 文殊一笑：“你这胆小鬼，接住！”她又扔了一个果子下来，谢正言头一歪，避开果子的冲劲，用手接住，顺手放在树下的篮子里。 “下面的果子我都摘完了，树冠上面有一些又红又大的果子，这树干有点脆，我爸爸不敢上前。我身子轻，爬上去摘下来就好。”她看了一眼门口，“我爸爸快回来了，你帮我盯着点，他要是看见我在爬树，肯定要说我一顿的。” 谢正言紧紧盯着文殊，嘴里喊着：“你注意点脚下，别一边走一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