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节
鲛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还是被巨石狠狠砸了一下，脑子里发出嗡一声闷响，眼前刷刷的全是白色的雪花，身子不由自主朝一边飞了出去。 半张脸颊整个凹了进去，嘴里的尖牙从中而断，戳烂了嘴巴，混合着鲜血和牙缝里的碎肉喷涌而出，给海水里再添一朵缓缓绽放的血色鲜花。 其余两个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同伴就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岩石上，佝偻着身子从喉咙里咳出大口的血块。 “我都不认识了。”梁夕脸上没有丝毫怜悯，而是无比的冷漠。 听到梁夕的话，其余两个鲛人努力定下心神，朝梁夕望去。 “主人？”其中一个过了半晌后，小心翼翼开口道。 他的嘴里还有几块海族战士的碎肉，所以声音含含糊糊不是很清楚，但是话里的恐惧却是谁都感觉得出来。 梁夕当时带给他们的裂心之痛对这些鲛人来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听到鲛人认出了自己，梁夕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被自己打飞的那个鲛人道：“带上他回去，我要见念水！” 听梁夕要见族长，刚刚认出梁夕的那个鲛人有些迟疑：“族长他……” “怎么了？有问题嘛。” 梁夕的声音又变得冷冰冰的了，浮在他面前的两个鲛人如坠冰窖，全身不住颤抖连连点头道：“主人请随我们来。” 说完后游下去一左一右架起被梁夕打飞的同伴，恋恋不舍望了眼还在海水中漂浮的尸体内脏，领着梁夕往炎缝的方向而去。 看到其中有个鲛人望着海水中一截粉色的肠子猛咽口水，梁夕禁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炎缝四周的岩石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看上去就像是蜂窝一样。 每一个小洞都正好能容下一个成人缩在里面，望过去黑黝黝的，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让每一个闯入者看到都会胆战心惊。 梁夕知道这是鲛人的防御工事之一，只要在这些洞口里随便安排上几个鲛人，一旦有敌人前来，哪怕是千军万马，只要埋伏好的鲛人一起催动岩浆喷出，也无法全身而退。 而且这里的洞口千千万，藏上几个人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心力去一个个的洞口确认里面有没有人。 念水和一帮鲛人在炎缝的深处围成一圈，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两个鲛人架着一个脑袋像是烂西瓜的鲛人回来，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等他看到这三个鲛人身后的梁夕，原本就有拳头大的眼珠子几乎夺眶而出：“你，你怎么来了？” 他话刚说完，心口突然一阵撕扯般的疼痛。 “主人，欢迎回来——”念水忍住剧痛，鱼尾绷得笔直，沙哑着声音道。 在场的鲛人看到梁夕出现，一个个眼中都闪出极为复杂的神色。 他们曾向鲛人信奉的月亮之身发过誓，要效忠梁夕，成为他的奴仆，但是当时是形势所逼，因为一旦不答应，就会心脏爆裂而死。 说到底，他们是被梁夕逼着发誓的。 感觉到有几束不善的目光朝自己射来，梁夕冷冷地瞪了回去。 被梁夕有如实质的眼冒扫中，那几个鲛人背脊发凉，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掠梁夕的锋芒。 梁夕把视线重新转移到念水身上，笑道：“为什么我不能来，还记得我当时临走前说的话吗？” 看到念水低头不讲话，梁夕摇了摇头：“看来你们都以为我是在开玩笑的，我当时说的很清楚，我说过我要让你们鲛人一族能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月亮下，唱你们最喜欢的歌。” 鲛人虽然长得丑陋无比，但是他们的歌声却是公认的举世无双。 不然他们也不能在月圆之夜仅仅天籁般的歌声引诱过往的船只触礁了。 能够不受任何约束地在月亮下歌唱，这是所有鲛人的愿望。 看到梁夕的神情不似作伪，鲛人们对月亮的渴望再次死灰复燃。 “主人，你说得是真的？”看来月亮对鲛人的吸引力果然巨大，念水的独眼里闪烁着光芒，看着梁夕，沙哑着嗓子问道。 梁大官人的胸脯拍得砰砰响：“我梁夕号称诚实小郎君，正气无人敌，怎么可能骗你们，要有功夫骗你们，我还不如多骗几个纯洁少女乖乖分开双腿。” 鲛人们对自己的长相都有自知之明，听到梁夕的话，一个个都露出讪讪的笑容。 不过尽管他们是笑，梁夕还是一阵不自在——笑得这也太丑了。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呢，主人？”知道梁夕是真心想帮助鲛人面对月亮，念水的态度越发恭敬起来，弯下的腰足足有九十度。 和对鳄鱼族人说的一样，梁夕砸吧着嘴道：“炎缝里的传送门你们三天后就过去，到时候我会派龙族的人接应你们，到时候你们按照他们说的做就可以了。” “龙族——”众多鲛人肃然起敬，主人果然了不起，竟然能随意驱使以桀骜不驯为名的龙族。 虽然是被丑陋的鲛人看着，但是毕竟这也是崇拜地目光，梁夕不由一阵沾沾自喜。 “主人，我们可能会遇到一点小问题。”梁夕正得意着，念水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梁夕询问的目光，念水又鞠了一躬，道：“主人，想必你今天也看到了，西雅海族目前和我们的关系是不死不休。” “是啊是啊。”梁夕连连点头，“要是我不是你们的主人，也一定会想尽办法驱逐你们的。” 梁夕的话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念水无奈地白他一眼，心道：“要不是你劫持了他们的公主，让他们迁怒到我们鲛人头上，哪会这么麻烦。” 这番话他只敢心里说说，嘴上自然不敢讲出来，看梁夕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念水只能忍住骂娘的冲动，继续道：“西雅海族因为久攻不下，所以给我们招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第289章 独眼暴君 梁夕疑惑地瞥了念水一眼：“大麻烦？” “是的。”念水伸出自己干枯的手指指着和梁夕一起回来的三个鲛人道，“我今天派去的十五个人就是专门去探查那边的消息的，没想到最后只回来三个。” 说完后他又急忙补充一句：“幸好他们运气好，遇到了主人。” 梁夕摆摆手，不耐烦道：“少拍马屁，快告诉我是什么麻烦！” 知道自己的主人喜怒无常，这一刻和你好好说话，下一刻说不定就能让你身首异处，所以念水见到梁夕有些着恼，也不敢再说些别的话，赶紧道：“西雅海族久攻不下后，他们把深海的独眼暴君引了出来，并且让那个大家伙就窝在距离我们炎缝不远的地方。” “真的？”梁夕眼中满是疑惑地望着念水，“如果炎缝四周有很厉害的人，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感觉到主人身上隐隐的杀气，念水急忙赌咒道：“主人我对你发誓，如果我刚刚对你撒谎的话，就让月亮之神永远遗弃我，这几天我们已经在独眼暴君手下吃了不少亏了。” 望见念水脸上的惶恐，再看看四周的鲛人几乎个个带伤，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梁夕哼了一声：“独眼暴君很厉害？” 念水连连点头：“独眼暴君是被妖界放逐到西海来的，但是它实力太过蛮横，没人愿意去主动招惹它，所以就让它自生自灭，哪知道几千年过去了，它竟然还没有死，前几天我们准备充分后想去除掉老迈的独眼暴君，结果差一点就没能回来。” 念水说完后转过身，梁夕看到他背后的肩胛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已经被他用鱼骨磨制的针和海草缝合，狰狞得像是一只巨大的蜈蚣爬在他的背上。 念水既然能成为鲛人族的族长，实力自然不会平凡，而且梁夕也领教过这些鲛人悍不畏死的性格和阴险的本质，能让众多有准备的鲛人吃亏，独眼暴君的实力可见一斑。 “独眼暴君在哪里，距离你们有多远？”梁夕问道。 念水转过身子，指着西边的方向道“就在那边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独眼暴君一直都是潜伏在西海的深处，终日把自己埋在海底淤泥里的，不知道西雅海族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把它给引了出来。” 梁夕听完念水的话，一个爆炒栗子敲在鱼人的脑门上。 猝不及防的一下把念水差点敲得一头栽下去，鲛人族族长委屈地揉着后脑勺上肿起的大包道：“主人——” 梁夕看着他身后，道：“独眼暴君又不是守在炎缝里，你们怕什么，过几天你们从炎缝里的传送门去东海，又不需要经过独眼暴君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好担心的？嗯？嗯！” 梁夕两眼一瞪，顿时让念水鱼尾一软，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主人，如果不把独眼暴君除掉，我们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走。” 四周的鲛人看着梁夕，虽然眼中有着对他的恐惧，但还是毅然地点头。 “为什么？”梁夕的眼睛眯了起来。 让这些鲛人能够以命相拼的，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事情，梁夕很好奇他们能说出什么理由。 念水见到梁夕没有动怒，但是背上依旧冷汗直冒，如果不是在海水里，他现在全身已经湿透了。 “主人，我们鲛人获得力量的本源就是来自这海底炎缝，如果我们不声不响离去了，炎缝就一定会被独眼暴君或者西雅海族占据，到时候我们就算是有心，也无力把这里重新夺回来了。” 念水怕梁夕不信，又急忙补充道：“我们鲛人只有依托炎缝，才能熟练控制岩浆的能力，而且海底炎缝里有着岸上所没有的丰富矿产资源，只要打开炎缝，拿着泥锅下去舀一下就是一锅融化的铁水，方便无比。这里决不能交给别人！” 最后一句话让梁夕瞬间心动了。 炎缝就是一座海底的活火山。 因为是在海底，从来没有被人开采过，所以积存了无数年的丰富矿物都是铸造武器的上好材料，甚至让人眼红的稀有金属都不在少数。 而且只要有鲛人在，依靠他们熔化金属和使用岩浆的能力，开采这些金属将会轻松无比。 “炎缝决不能交给那帮孙子。”梁大官人大手一挥，事情就这么定了。 “主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见到梁夕态度变化，念水心里欢喜，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依旧小心翼翼地开口，谁知道自己这个主人会不会因为自己一句失言而再改变主意。 梁夕浮在水中，微微皱眉思考一阵，指着今天自己遇上的几个鲛人，道：“你们今天探查到什么结果没？” 三个鲛人中一个被梁夕打烂了嘴巴，现在没法讲话，剩下的两个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往前游了一点道：“回主人的话，独眼暴君依然还在那边呆着，暂时还有没新动作，白天的时候它都是把自己埋在淤泥里，靠吞食经过的鱼群为生，到了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从淤泥里拔起来，但是不知道它晚上出来做什么，我们不敢靠得太近。” “独眼暴君长什么样子的？”梁夕有些好奇，问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这个千年前的老妖怪是什么模样。 鲛人的形容让梁夕有些失望，因为用他们的话来讲，一个字的话就是“大”，两个字就是“很大”，三个字就是“非常大” 梁大官人怎么听怎么感觉不是滋味，因为这几个形容词一般都是用在特殊的地方的。 “难不成——”梁夕突然嘿嘿坏笑，“这独眼暴君是个女的？” 又打听了一些消息，但是这两个鲛人的表达能力实在有限，梁夕也就懒得再问了。 不过关于独眼暴君的消息还是有一点让梁夕振奋的，其中一个鲛人说，独眼暴君身上的皮很结实，是缝制铠甲的上好材料。 “肉的味道也不错。”那个鲛人还这么说。 但是他刚说完，就被梁夕一巴掌给抽飞了。 “主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见到梁夕脸上阴晴不定的，念水生怕情况有变，急忙上前问道。 “怎么办？”梁夕哼了一声，眼中精光闪闪，“你们在独眼暴君手里死了多少人？” “三十多个——”说到这儿，念水有些黯然。 鲛人的数量原本就不算很多，三十几人让他很心痛了。 “那好，今晚我们去干他娘！”梁夕嘴角上扬，这副阴阴的表情让离他最近的念水全身一阵哆嗦。 第290章 打出来 因为有独眼暴君的存在，西雅海族并没有在炎缝四周驻扎大量的部队，因为他们也害怕自己的人被那个千年怪物当食物吃掉。 梁夕浮上水面，感受着充沛的水元素，等到太阳变得火红，如圆盘般往海平面沉下去的时候，他重新潜到了海底，让早就准备好的鲛人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朝着独眼暴君暂时的藏身之所而去。 一路上梁夕可以看到大片的海底岩石碎片铺在地上，念水指着岩石上不规则的裂口告诉梁夕，这些都是独眼暴君做自己巢穴的时候做的。 “它只需要挥挥手臂，就能把一块巨大的岩石念成粉末。”念水说。 从念水的话里，梁夕也了解了不少关于独眼暴君的事情。 “独眼暴君强在物理攻击上，它几乎没有任何的法术进攻能力，因为传说它没有丹田，所以不能贮藏真力，不过它的外功已经修炼到了极致，全身可硬可软，硬的时候强如精金，软的时候极有弹性，甚至能从你们一枚铜钱的钱孔里钻过去。”念水继续道，“它除了有强悍的物理攻击外，它还能从嘴里喷出剧毒的气体。” 转过头望着梁夕，念水解释道：“不过它喷出的那些黑色气体几乎不会造成什么杀伤力，因为那些毒气不能够融在水里，喷出来后很快就会凝结成拳头大小的黑块，只要在它喷出的瞬间不吸进去，就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