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洛亚之灵，未来之境
在前往叹息之境的途中，王·萨格罗斯收到了他曾提到过的“神殿”的消息，须回去处理些事情，不得不在此作别。“你精灵伙伴的身份，也不简单呢。”米斯蒂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沉言道。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迪恩拿出了以前王·萨格罗斯经常待的精灵胶囊，久视之，曰:“他只告诉过我，他是泰坦星域某个神秘组织的长老。其他的，我也不再方便过问。”当步伐止住后，她抬头看着面前的景象:那是一堵高大且坚硬厚实的壁垒。“这里为何处？你们所说的洛亚之灵又是……？”《永夜纪年》是一部命运之书，可惜迪恩拥有的仅为残页，它并不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米斯蒂克将手轻轻按在那壁垒上，耐心回答说:“洛亚之灵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它都是附身在其他生物身上同人进行互动的。其行踪不定，我也不知何处去寻，所以只能来到这与它的初遇之地——叹息之境。” “这是境地……？你确定？是我眼睛有问题还是什么……这明明是一堵墙！”迪恩表示十分怀疑。 “叹息之墙背后别有洞天。”他说着，收回了手。壁垒上留下来了隐约可见的八芒星图案，“有人来了。”说话间，米斯蒂克退后了几步。未等他站稳，一蓝一紫两道光闪现。接着，两位高大的精灵护卫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一位护卫身着坚硬的金色铠甲，手持天杖，背后长有蓝色翅膀；另一位则穿戴着笨重的银色盔甲，手中握着同样笨重的天锤。他们分别守卫着悲鸣之地与末日之泉，名为悲鸣神护和末日天卫。 “洛亚之灵说的没错，你果然还会再来的。”悲鸣神护开口，“真搞不懂它为何同意单独与你会面。……好的，你进去吧；不过，这机器人恐怕只能就此止步了。” “他可是我的精灵。”迪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这句话居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作为主人，我怎么能放心让他自己一个进去？”迪姐，你这么皮，你家王·萨格罗斯造吗？？？ 米斯蒂克还没作出什么表态，倒是那俩护卫先露出了惊恐无比的眼神:“他的主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原来大佬也会有主人的嘛？好厉害，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当然是凭才识胆略征服他的咯。你说是吧，米斯？”迪恩表示若不是身高差这个残酷的问题，她肯定还要放纵点的，比如摸头、揉脸之类。 “……嗯。”米斯蒂克不得不为迪恩的灵机一动所折服，他居然还破天荒地配合了。 见状，两位护卫不由得同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开始了窃窃私语:“好可怕，想不到那机器人居然真的是他的主人……？！”“那我们还要继续阻拦么？万一对方发起火来……”“我可不想体验下失了心魄的感觉。”“那就……让他们进去吧。”于是，他们又回过头来，公布了方才的讨论结果，“你们要一起进也行，不过请勿做出任何伤害洛亚之灵的行为。否则，我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待叹息之墙用叹之令与息之令开启后，米斯蒂克上前，与两位护卫擦肩而过，冷言冷语:“若是在往昔，你们未必会如此客气。” 如今的世界，像变色龙那样见风使舵的现象层出不穷，已成风气。迪恩轻轻摇了摇头，跟上。在之后，她听见了一句话:“但愿你的突发奇想会是唯一一次。”迪恩听着，笑而不语。 进入叹息之境，放眼望去，目光尽头似乎触及到了一抹淡淡的身影。靠近，再靠近，发现那原来是只白发的浅紫色小精灵。独角小精灵脖子上戴着的枷锁连接着锁链将它同它身下坐着的大铁球牢牢地固定在一起。它留给人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它身上那种无处不在的消极情态——悲观。 “不曾想过去那么久了，你还在这。”再次见到小精灵的这一刻，米斯蒂克心中感受颇多。 “我是这叹息之境所孕育出来的妖精哟，自我诞生之日起便被禁锢于此。我不知为何，但我知道这注定了我要寸步不离，永远地守在这哟。”该精灵唤为鬼灵精，它在重复着许多年前它自己曾经说的那段话，声音在此处久久回荡…… 米斯蒂克轻叹一声:“我找洛亚之灵。” 鬼灵精点了点头，闭上眼。一股能量波动忽的凭空出现，紧接着一个肉眼所看不到的物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钻入了鬼灵精体内。等它再度睁眼时，气质已然发生了变化。 未等米斯蒂克说些什么，洛亚之灵便先行开口:“好久不见，洛亚未来的守护者。你先别急着发言，你此行的目的我已略知一二。在此我要郑重声明下，我不会轻易在外人面前现身，特别是图谋不轨、罪大恶极之人。如果此事你有非做不可的理由，那你大可二话不说，直接动用武力！” “不，您且听我说。”他态度诚恳，“艾伯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但求您能护好时光碎晶，他已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这个自然。毕竟是一个族群作出了巨大的牺牲——用生命为代价保全的，着实来之不易……”静默良久，洛亚之灵才继续说，“只是，它们最终何去何从，命运的主导权在你。” “我？” “别急，先了解下关于未来可以算作天灾人祸的事，你就明白了。”话毕，洛亚之灵的眼睛顿时射出一束光。与它对视的米斯蒂克的瞳孔突然发散，一瞬间失了神。眼皮莫名变得沉重，不由得无力合上。失去意识的他，同时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即将倾倒。 迪恩迅速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扶住了他，将其带到角落里使之背靠墙坐着。安放好后，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洛亚之灵那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让他做个预知梦，看一下未来的大致情况而已。跟你实话实说好了，我是特意在此等待的，要不然你们也不可能找得到我。我让他看见未来，就是想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看他是否能逆天改命。” 当米斯蒂克回过神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莫名出现在神殿之丘的殿内。短时间里他还未来得及思考缘由，注意力就被忽而出现的几道身影吸引了去。那些身影很是模糊，只能依稀辨别出他们的主色调及瞳色。 “如今你已是黔驴技穷，投降吧！若是能诚心悔过，兴许你先前所犯的过错我们还能从轻惩处。”眼睛宛如蓝翡翠的金色身影喊道。 “哈哈哈，不可能！”一个灰蓝色机器人回应，态度十分强横。 “这么顽固不化么？很厉害。看来，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就……”丹红眸子的红色身影征求了其他人的意见。思虑一段时间，他们一致同意，并且开始蓄力。 正义诛灭邪恶，自古以来天经地义。而那金发金瞳的黑影并没有帮助任何一方，只因他非正非邪。当能量凝聚得已经差不多的时候，机器人却忽然拿出了一本书，朝那黑影晃了晃，发出奸诈的笑声:“你看这是什么？告诉你，你亲人的魂魄就封印在里面。如果这本书毁了，会有什么后果呢？哈哈哈哈哈哈……” 黑影沉思了一会，迈步向前。直觉告诉米斯蒂克，那身影正是他自己。可他做不了什么，只能待在这边袖手旁观，因为他不属于这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停下，回来！合击技能一旦发动，便很难停止，你现在过去太危险了！”金影见此情景，急忙高声呼喊。 可黑影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前进着。他来到机器人身前，凌空徒手画出了星之法阵，形成护盾。与此同时，五道相互交错的能量波也迅猛发出。“我为你挡着，赶紧带它走。”他用余光瞥了机器人一眼。 “带上包袱太麻烦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一个走掉！”话音落下，机器人将书丢下，不做丝毫停留地往反方向逃离。 “……你！”精灵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经过前几场战斗，他已几近虚脱；面对当前形势，他很难招架。他的整个身子在不受控制地后退，地面上留下了被脚蹬出来的泥土的痕迹。一旦防线崩溃，铺天盖地的能量便会将人吞没……时间容不得他再多作犹豫，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在护盾被摧毁的前一刻，他飞快卧倒，以自己的身躯死死地护住了身下之物…… 霎时间，神殿硝烟弥漫；再过不久，能量的输出也结束了。整个过程持续的时间不过十几秒之久，却足以天翻地覆。当一切皆陷入沉寂之时，金色身影第一反应就是一头扎进烟幕中。当他找到那位拥有金瞳的精灵时，精灵已是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而怀里完好无损的书籍却格外引人注目。他思考再三，还是将精灵抱入怀中。 “我……很抱歉。”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 “不必，我没有……怪谁。只求你能安……安全将她带离。”精灵很是虚弱。蓝光一闪，几块碎片出现在书面上，“本想……咳咳咳，亲手交给她，不过怕是没，没机会了……那就，拜托你了。倘若她，问起我……就说，我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守护她，别难过。嗯……现在想来，还是……挺不甘心的，心里有太多，太多……想一吐为快。真的是……莫名其妙。”在生命走向尽头前，每个生灵都恨不得将心里话全部倾诉出来，就像临终前的遗言，这是本能。“可是我……”怀中精灵的话还没说完，便头一歪，再也没了生息。那金色的瞳眸，似乎永远不会再睁开了。 本以为精灵会带着怨念离开这世界，可最终却出乎意料地在微笑中安详。“放心，我定当不负你的嘱托！”他说着，手指轻轻划过逝者的脸颊。他将脸无限凑近，可在仅剩的几厘米处，却猛地顿住了，随后又离开了距离。他终究是放弃了那些非分之想。 后来，他从精灵手上取走了书以及碎片并交付给指定之人后，便带着精灵的遗体不知去往何处。在那之后不久，洛亚神域便受到了黑暗密旨的毁灭性重创。在这场变故中，神域里的原住民非死即伤；整个神域的核心——永恒圣树也深受其害。由于受损，圣树无法再圣能维持神域的正常运转；洛亚，失去了它的价值。心灰意冷的幸存者们，先后离开了这片它们曾经的家园……洛亚神域，也终是迎来了它的结局——被改造成机械研究所。 很难想象，米斯蒂克是如何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曾夙夜忧叹的洛亚神域一步步走向终结的。只知道，他从梦中醒来之后就变得浑浑噩噩的。